我想去房间睡觉,每次回国倒时差我都无法法立刻适应。
“喻舟晚,你听妈妈把话说完,你就这么不想跟妈妈讲话吗?她拉住我的袖不让走,“你不是个小孩了,什么决定还是慎重些,之前你填志愿那件事我一直后悔没替你改,你读了这么多年书,也知你这个专业在国不缺人,我好不容易替你找到合适的。”
“过两天再谈吧。”我不愿争吵,同时更不愿意正面回应她,“我打算回格拉斯哥工作的。”大学三年攒的人脉都在英国,比留在国的选择更好。
“没什么好想的,我现在就替你发消……”
“我不要去!你不要再我了!”
我漫长的二十多年人生只反抗过她两次。
第一次是无声的――我修改了志愿申请,自己选择了想去的学校和想要的生活。
第二次是现在――我为了自己之后的人生,同她爆发了这个家里现过的激烈的一场争吵。
她被我的声嘶力竭伤透了心,居然泪来,字字泣血地控诉又开始如何为了女儿花费心血,甚至卷起袖展示胳膊上刀伤留的疤痕,说当时是想到我才拼死抵抗的。
我深呼,像是要面对现实似的,从厨房的刀架上一柄轻盈锐利的小刀。
现在想来,当时连续数天没有睡好,加上屡次绳缚窒息的挫败验,我濒临神彻底崩溃的边沿,刀刃划在手臂上居然没有丝毫痛觉,只觉得凉,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究竟了多大的力气,直到鲜血滴滴答答地溅在地砖上。
我徒劳地伸手去捂,发现完全压不住,得到都是脏兮兮的。
在因为疼痛失去意识之前,我第一次从这个生我养我的女人里发现惊恐。
她手足无措地找东西止血。
嘴一张一合在说什么啊……耳朵里只有尖锐的耳鸣,我什么都听不见。
有件事,喻可意得是对的。
只有我真正受到伤害,才能真正地让石云雅到心痛,才会让真正地中伤她。
她隔着病房门远远观摩我,宛如在看神病人。
最后不免得在针后留了条浅浅的疤痕,比手掌要长。
好在是侧,藏一藏就不明显。
我讨厌刀尖锐的刺痛,像一句语调生冷的拒绝。
不过我不介意给她表演自毁,直到得以彻底甩开她,就此逃脱。
这次我删除了我们之间所有的联系方式。
无可去,我的手从不同的铁票上划过,最终停在了一个小城市上。
枢城啊。
它和十几年前印象里并无差别,没有变老,但也没有长大,时间在此停止,甚至搜索唯一有印象的商店名称,它还好好的开着。
枢城很小,幼儿园和小学都在一块儿,初中离得远些,我沿路一直走,仿佛在幻想中替代记忆里那个人重新经历这些时光。
“哎,哎,囡囡,等一!”
我正趴在栏杆上发呆,一位弓腰驼背的老太太跌跌撞撞地越过路朝我小跑过来,全然不顾横穿路的电动车,看得我心惊肉。
“啊呀,我看错了,”她笑得慈祥,“还以为你是我外孙女儿,你们长得太像了。”
“嗯……”我冲她笑,“你是认错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