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么多粮都去哪儿了？好像也不在朝廷那儿。”沈清茗拨着算盘，理论上一个人守着一亩地就能撑死了，可事实上是守几亩地都会饿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这么说我明白了，以前秋收后老沈家都会把新粮卖了，换成陈粮，差价正好可以用来扯些布，那时候新粮的收购价可便宜了，往往一年也就赚个两匹布。”沈清茗压低声音对龙卿说。

        沈青松从背上来，手中拿着一个捆起来的纸包，凑近一看，翠绿的叶形脉络被阳光照亮，沈清茗也才注意到，那并非纸包，而是折叠起来的叶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唉，贵人又不止朝廷一个，朝廷只是一个名称，还有很多拉帮结派的权贵呢，他们甚至是避开朝廷的。”龙卿写了个崔字：“你想想，崔家名就有好几间布庄，还有钱庄，交了粮税后确实每家都有余粮，但人们不能只吃粮，吃穿住行一个不能少，扯个布打个家什么的，钱眨就没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龙姑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我来吧。”沈清茗对柴米油盐早已得心应手，不过见龙卿也有这么不懂的方面，她有些洋洋得意。

        沈清茗一一照办，午后的阳光正明媚，适逢闲暇无事，她和龙卿决定去附近的街散散步，只是二人走过一闹的街时，遇到了回程的沈青松。

        沈青松这次也参与了治理患的工作，沈清茗不知为什么县令要叫上他，明明什么忙都帮不上，还一直在她们面前来去的，此时好不容易得了空，和阿卿来散步，这家伙又到她们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时辰后，沈清茗整理好了清单，龙卿叫她把数额报的大一些，朝廷拨资往往逃不掉贪腐，到灾民手中恐怕所剩无几，制度上的陋规没法避免，只能尽量多准备一些，再祈祷那些贪官能手留。

需要的东西和数量，我想了半日，发现不大懂，连一个人要吃多少米粮我都算不来。”龙卿尴尬的挠了挠，说来惭愧，常年不近庖厨导致她务农一年多，却连一个人要吃多少粮都不清楚，更别说吃多少了，完全超了她的认知范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几日瞧着两位姑娘饱受毒之苦，每日汗湿几层衣裳，我方才特意在这附近转了转，发现东街那片郊外有一片野荷塘，遂给你们摘了些莲蓬和荷叶，你们每日泡些荷叶茶，也能消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沈公也是个有能之人，这次到清河村治，沈公功不可没，怕是不日后便要平步青云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龙卿也没想到会是这么恐怖的差值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就是这样的。”龙卿摊了摊手：“四海无闲田，农夫犹饿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欸，当今圣上奖罚分明，沈公劳苦功，若觉得没机会，我寻个机会与县令言几句，给你举荐一番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呀，当地权贵很容易就能把农家里的粮收自家的库中，一旦遇到天灾，像最近的洪灾这样，你猜今年粮价又会怎样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沈清茗掩面发低低的惊呼：“哇，空套白狼，简单的倒腾一番就能把附近的农掏空，难怪守着十几亩地都吃不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清茗觉得对比地方权贵，朝廷简直仁到家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沈青松把荷叶递上来，与荷叶绑在一起的还有两新鲜的莲蓬，花托不见任何虫害，撕开鼓起后都有白的莲。龙卿有些意外，从他手中接过：“哟，沈公倒是个心细的，费心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清茗其实也没有算过一个人一年吃多少东西，现在一算，结果却令她们倒了一凉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沈公怎么来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、不碍事的。”沈青松憨笑的挠了挠，发现这样很蠢又把手放，抬在龙卿面前展示自己最有魅力的那方面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至于不至于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一个人即便撑死也只能吃最多四石呀。”沈清茗很惊讶，要知亩产基本十石左右，丰收的话甚至二十石，可是大分人往往都是常年挣扎在温饱线上，一年能吃去两石都不错了，粮都去哪了？

        “请请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龙卿把位置让了来，换小媳妇坐上去，她退居一旁，拿着蒲扇给她扇风。